當晚,路爾在家吃完外送的晚餐後,便前去臥房整理隔天要出差的行李,他並沒有多加理會那面手鏡,但在望向空蕩蕩的房間裡自己與安綺拉的結婚照後,路爾不自覺想起信件上的訊息:「如果有機會,你要改變別人的命運嗎?」「如果可以的話,真希望安綺拉能改變啊……」路爾暗忖著卻又馬上打消念頭。假如安綺拉真的能有所改變,早在從前就會改變,自己想這個又有什麼用呢?
整理完畢後,路爾為了趕搭明早的飛機,早早便上床睡覺。隔天早上,安綺拉終於頂著濛濛的晨霧回到家中,然而路爾早已出門,僅留下一張字條簡單交代自己的去向。
安綺拉瞥了眼字條,連細讀都沒有就把字條揉爛丟到一旁。她才不想管自己以外的人作什麼事情呢!
安綺拉回到臥房,脫去華麗的禮服,坐到梳妝台前準備卸妝。鏡子裡的尤物搔弄著自己的髮絲,熟練卸去唇上的口紅。她的手肘碰觸到玫瑰鏡冰涼的手把,才終於想起自己昨晚收到的禮物。安綺拉開心的將鏡子拿起來把玩,試圖從模糊的鏡面裡看見自己美麗的身影。
鏡子照出的景象仍舊模糊不清,像是沒有經過擦拭的緣故,又像是因為設計不良,只依稀看見安綺拉纖瘦的身形和她溫潤的栗金髮色。
「這鏡子真爛。」安綺拉碎念著,但這句抱怨彷彿咒語一樣,鏡子終於有了變化。
鏡子裡顯現出一名老婦,蒼老且佈滿皺紋,而且和魅力一點也扯不上邊,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非常醜陋。安綺拉驚呼一聲,不小心讓手鏡掉下地面,但是手鏡並沒有破裂,在翻轉幾圈後完好無缺。安綺拉心想自己肯定看錯、眼花了!也許自己上了年歲,在一夜歡騰後眼睛會有些看不清楚,可自己迷人的模樣她是不會忘記的,於是她打算不理會這詭異的手鏡,繼續卸妝。
但在抬頭望向梳妝鏡後,安綺拉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。鏡中再沒有動人的漂亮女子,只剩下一名表情猙獰,嘴巴張大的醜陋老婦而已。
一瞬間安綺拉暈了過去。
*
「嘻嘻!」歌子仍是那身綠格連身裙,坐在路爾家附近公園裡的木頭長凳上,不時發出喜悅的笑聲。
這時間公園裡並沒有其他人,只有歌子前面的白鴿群聚集著啄食地上的麵包屑,瘋狂而急促,生怕漏吃一個。除了歌子腳邊那隻身上綁著紙條的信鴿,牠穩重的模樣與鴿群對比下顯得格外獨特。
「啊--有信。」歌子彎腰抱起這特別的信鴿,快速解開牠脖上的信件。歌子讀完後,開始哼起不成樣的歌曲,邊扶了扶臉上厚重的大眼鏡。「看來是生效了。」歌子如是說,而懷中的信鴿彷彿懂事似的發出叫聲回應。
*
路爾回到家已是三天後。當他走進家中,他發現裡頭像是剛經歷完一場暴風雨,地上滿是碎片和破損物品,玻璃櫥窗亦是無一倖免的盡數粉碎。路爾在心生恐懼的同時也惋惜起自己高價的家具們,但他更害怕始作俑者仍躲藏在這個空間裡。
會是小偷嗎?還是……?他心想。
路爾拿起牆上暗櫃裡的槍,小心翼翼的走進其餘房間,諸如廚房、書房、收納間,最後終於輪到臥房。他走進臥房,毫不驚訝臥房同樣遭受破壞,然而這裡沒有任何陌生的身影。
他想起安綺拉。
他望向平時和安綺拉躺臥著的大床,竟發現被單裡頭似乎有東西呼吸似上下起伏著。「安綺拉?」路爾小聲叫著。
突然被單裡頭的東西大顫,發出了極慘烈的叫聲。路爾認出這是安綺拉的聲音。他走過去床邊,一把將被單掀開。安綺拉蜷縮成一團,仍然穿著三天前換過的衣服。「怎麼了?」路爾問著,放下手槍後抱住不停顫抖的女子,聞到女子身上傳來多天沒洗澡的酸臭味。
「家裡遭小偷了嗎?怎麼會這樣?」雖然安綺拉沒有回答,但是路爾聽見安綺拉好像碎念著什麼。他把她的身體整個支起,發現安綺拉的眼神空洞,整個人失魂落魄,完全失去過去的銳氣和自豪的神情。
安綺拉好像變了個人似的。
「我好醜……」安綺拉不停重複著這句話。「好醜?沒有啊。妳還是一樣漂亮。」路爾安撫著她,而安綺拉臉一抬,又開始流眼淚。
「你說謊!」「我變得好醜。」安綺拉哭喊,憔悴的樣子依舊惹人憐愛。路爾開始狐疑,自己的妻子到底怎麼了?她還是過去的模樣,絲毫沒有改變啊!也許現在看起來有點糟糕,但妻子一樣美麗。
路爾拾起地上那面玫瑰手鏡,遞給安綺拉。「妳看,妳還是一樣美。我沒有說謊。」安綺拉聽到路爾話裡充滿肯定,膽怯的往鏡子裡望去,卻大叫一聲又暈了過去。
路爾見狀也往手鏡裡跟著一照,但他只看見模糊一片,沒有任何東西。
*
歌子在附近的樓頂上手拿望遠鏡和法國麵包,咀嚼著發出嘖嘖的聲音,不停旋轉著腳步。「不好好正視別人,就去看自己可怕的模樣吧!」歌子嘴角上揚,勾起微笑的弧度。
「如果有機會,你要改變別人的命運嗎?」歌子說完這句口頭禪,再次嘻嘻的笑出聲音。
歌子的笑聲迴盪在整個樓頂,隨風飄散在這個忙碌的城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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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名浮沉在海面上不願清醒的小小旅人。
FB:Paper Toss。
Writer:Kaor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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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Jul 07 Mon 2014 22:08
歌子的郵件之一:鏡子下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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