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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體育課結束後,回到座位上,喉嚨像是有火在燒,我猛烈喝著水邊暼往桌子的抽屜──裏頭有一張摺疊整齊的紙條。會是誰寫給我的?我納悶,因為平常我在班上並沒有熟識到會傳紙條的同學啊。雖然我是女孩子,可是我混不進去那討人厭的小圈子,無法假裝自己喜歡閃爍的亮片、在電視裏頭唱唱跳跳的帥氣團體,或是眨著那對無意義、空洞的大眼互相道著「喜歡」。儘管如此,在男生那裏也沒有屬於我的位置。
  最後,我處在不屬於任何人的空白地帶,沒有人聽得見我的聲音,只好永遠沉默安靜做自己的事情,但也因此,我感覺自己漸漸成為班上中心圈的玩物──
  
  所以這張紙條會是誰寫的呢?我伸手拿起它。一張乾淨美麗的白紙摺得方方正正,但裏頭字跡歪斜扭曲,不像任何我認識的中學生所寫的。畢竟我偶爾也是負責收作業的同學,這種辨識能力還是有的。
  
  「殺、了、他、們」
  
  字條上的墨字寫得非常用力,用筆尖刮著紙似的,怒氣從中透漏。寫這張紙條的人肯定相當不冷靜,至少不會和我一樣心境平和、與世無爭。殺人?我可是想都沒想過,這年頭怪人真是越來越多啊!還是說這是新的霸凌手法?在繁雜課務之餘想看我崩潰的樣子來當娛樂?真要說的話,對我而言最希望消失的就是那群以捉弄我為樂的人們吧!儘管大聲嘲笑我是醜女也無所謂,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頭有甚麼不好?所以,我也沒有那麼討厭他們到要殺死他們的地步。
  
  我冷哼一聲,不管怎樣,我將這張紙條當作一個玩笑,一個天大的玩笑。我把紙條放回原處,決定完全無視它。畢竟,假如我想把它拿去扔掉,肯定會經過坐在垃圾桶附近的那群人,一群既喧囂又不顧他人,完全自我中心的那群人,聽說每個班級裡都會有這種人物啊?不過,無視它,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?但就我而言,對這種手法視而不見才是最好的。
  
  他們,那群自以為高尚的人們,總是期待著「渣滓」的熱烈回應。我不屑當渣滓。我獨立於一切之外,我是我自己的主人。想到這裡,我不禁微笑起來。
  雖說不在意,在放學前我都一直想著神祕紙條的事情,絲毫聽不進去老師空洞的講課,那些詭奇的字母、怪異的方程式都被隔離在外界。我彷彿化身為偵探,而我手裡只有唯一的線索,同時它也是唯一的證據。
  回到家,簡單和父母打過招呼,快速吃晚餐、洗完澡並把作業完成後,我抱起我可愛的雪白寵物貓,咪咪,回到房間裡開始例行事項:和咪咪說心事。我問牠,到底那張紙條是誰放到我抽屜裡的?到底想要從我這得到甚麼?到底……到底……而咪咪只是偶爾抬眸望向我,無情的喵上幾聲。
  
  
  
  不知不覺,我睡著了,一直睡到隔天早上才醒來。我在房裡頭沒有看見咪咪熟悉的身影,但是距離上學遲到已經剩不到二十分鐘,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成為那群人的笑柄。哈!休想!
  
  來到學校後,老樣子沒有人跟我打招呼,歡樂氣氛在我的出現後瞬間凝固,沒過多久空間又回歸熱騰。我坐在座位上,沉默無語,老樣子──我習慣了!突然,我看見抽屜裡的紙條還在。我毫不猶豫打開他,反正也沒人會注意我。
  
  這回紙條裡不只寫字,還包裹著──一只貓掌,雪白卻染血,恍如雪地裡踏著的血印。我忍不住失聲尖叫,眼淚汩汩流出。那可是咪咪的啊!怎麼會有人忍心把咪咪的腳給剁下來?從模糊的視線裡,我勉強地看見這回的信息。字跡不再歪斜扭曲,而變得娟秀工整:「殺了他們否則死的就是妳。」墨字清晰伴著斑斑血滴。
  
  有同學發現我的異狀,圍繞在我附近不敢靠近。原本總是趾高氣昂的班長眼神裡滿是恐懼:「妳是在幹嘛?」她的語氣裡聽來責備中夾雜著喜悅,肯定是因為看見我痛哭的模樣而欣喜吧!妳這變態的魔女!我從口袋裡掏出護身的短刀往班長衝了過去。
  
  班長美麗的啡色瞳孔反常地瞪大,鮮紅的唇因痛苦而張著,純白的制服沾上大片血跡,教室裡尖叫聲不斷,簇擁著班長的女孩們急忙去請求大人幫助,而男孩子成群將我架住。好痛,不過沒關係,我已經替咪咪報仇了。
  
  有人過來小心撿起紙條,在我看來只是為他們自己湮滅證據罷了,他們不曉得我明白全部的真相。「誰叫你們要寫那種紙條給我!」我叫囂著,感覺髮絲因為流汗黏在臉頰上。在心底有股笑意瀰漫著,我一時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。終於!我終於對他們回嘴了!
  
  撿拾東西的男孩一楞,「這只是一張白紙啊!上頭甚麼都沒有。」「我們沒人寫過紙條給妳……」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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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kaoruxtsa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